2017.05.31 (三)
前天烏雲密佈,天地是暗灰色的。早上六點十分,大夥集結在航警局門口,一行人浩浩蕩蕩朝北台灣最艱難之山--北插天山進發。
我們想跑在光的前緣,然而烏雲一再的攏了上來還夾雜著毛毛雨細雨,駛近拍打在疾馳的車上。
到了半山腰的溪內派出所登記入山時,大雨傾盆而下。「無論如何,我們先到登山口看看,真的不行,我們就下山,不要逞強。」主辦人寶哥說。沒料到天氣會變得如此糟糕,大夥面面相覷,心灰去一半。
行車來到登山口,變成毛毛細雨,經驗老到的寶哥說看情況還好,幾個學長也說好,於是大家同意上山。裝備好之後,上午8:50開始登山。入山前,大家慎重地朝山林拜了幾拜,祈禱本次順利平安,這是最重要的。
由第一登山口入,沒有蜜月期,馬上面臨手腳並用的崎嶇地形,謹慎沿著快被植披埋沒的路跡前行。有時高低落差太大造成「手足無措」的情形越來越頻繁,於是任何可抓之物,樹幹、樹枝、樹根、繩索、甚至雜草,皆須穩抓,然後踩穩腳步,戒慎恐懼地爬去。
過了約莫一小時,大家停在一處小空地稍事歇息,補充體力。看看大家的模樣,從頭到腳全都攪和著汗水雨水和泥巴水的土黃色泥濘,衣服褲子鞋襪都濕透了,緊貼著肌膚,才不過幾個時間而已,無論神態或心理上,大家的模樣已經不如來時那般意氣風發,這座山真的不是鬧著玩的。
大家拿出自備的零食水果出來分享,直呼說要減輕負重。一陣說笑後再次啟程。
一路上霧氣繚繞,雨滴滴答答的落,看上去感覺景物和自己隨時都會消失。大夥互相扶持,互相等待,一起越過重重山澗、密林、峭壁,來到第一個景點---赫威神木群。他們可壯觀了。印象最深有二。
先遇到的是No.1卜派神木,又名魔鬼巨木;粗大厚實的樹幹直衝雲霄,少說有百公尺高,如果說他是卜派,那一點也不為過。
整棵樹的肌理分明,中上段的部分像似一個人展出雙臂在展現他粗壯的二頭、三頭肌。
但我更喜歡魔鬼巨木這個稱法,某個角度看他那粗大的枝節全朝同一個方向狂亂的張去,白色雲煙繚繞之下感覺他像個撒旦在舉行神秘的朝拜儀式,祈求魔神賦予其黑暗之力,主宰萬物。
續行不遠處是赫威神木。站在它下方,人們很難不被他的威儀所折服,他存在那裏的目的好像就是要守護這座大山,直到永恆。在它根前,萬物皆顯得渺小,然而它不驕傲,開誠布公的展露一切。
繼續爬下去,經過許多美麗的溪床,岩石坦露,水流及踝,天光時而投下,閃耀在小草綠樹青山上,聽聞流水潺潺、蟲鳴鳥叫,一路連貫下去,時而霧又朧了視野,而蟲鳴鳥叫依然,潺潺流水不斷,悠然空谷之中,萬物和諧共存。
11:50抵達木屋遺址,這裡應是登山客的聚集地,但這天天候不佳,大空地上只有我們11個人。經過將近3個小時大自然的洗禮,我們都飢腸轆轆了。大家拿出自備的糧食吃了起來,也互相分享食物。我們是一組團隊,為要團進團出,唯有互相照應不分你我。
用過餐後,天氣竟然轉晴,陽光為接下來的行腳染上一抹金黃,大家鬥志更勝了。把暫時不需要的裝備留在原地,輕裝上陣,因為攻頂的路充滿挑戰,能輕則輕,12:20朝向山頂進發。
果不其然沿路怪石嶙峋,比起剛才的路程只有過之而無不及,幾乎無時無刻手腳並用,真真正正的在「爬山」。我們高呼口號,互相砥礪,越挫越勇,終於在14:30攻頂。在海拔1727的山頂躺下來望向天空,白雲翻騰於藍天之中,彭湃不已,白天的一抹下弦月高掛天際,像是船錨懸在船上。
然而興奮並未延續太久,14:50開始下山。所謂上山容易下山難,來時之路已經如此艱辛,這時再倒著回去,對心力體力都是極大的挑戰。一路下行,方才上山時爬過的地方此刻卻成了萬丈深淵,稍一失足就成千古恨。
跌、盪、起、扶成了家常便飯。索幸大家平安地在16:50回到木屋遺址。
原本日光就不足的天色此時更加黯淡了。如果按照上來的時間推算,那下到起點時會是晚間的7:30,於是我們不趕路不行了。
17:00開始,又一次艱辛的下山。雪上加霜的是有位學姊身體微恙,速度放緩許多。跌、盪、起、扶之外,還要加強團隊合作。然而這不算什麼,真正擔心的是這下山的路,我們大家是否能挺得過去。
在大家已經精疲力竭的時候,這場時間與體力的硬仗才剛剛上演。很明顯地感覺到速度變慢許多,大家的話越來越少,憂愁取代了歡樂;時間過了好久,然而我們似乎才前進了一點點,路好像永遠走不完。
一陣一陣襲上來的黑暗使隊伍越拖越長,試圖分裂我們這組團隊。終於整座山被壟罩在黑暗當中。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寸步難行的黑暗,像個囚籠將我們給牢住了。這是團隊最脆弱的時候,我們可以說是來到崩潰的邊緣,任何一點不快都有可引發負面的連鎖反應,一舉摧毀好不容易累積的信任和默契,導致不可收拾的苦果。
然而黑暗與心力交瘁分裂不了我們團結一心,我們用光束把彼此連了起來,此時此刻的我們是在同一艘船上的人,說什麼也要同甘共苦共進退。再怎麼樣的黑暗、再多的泥濘、汗水,也無法將這艘不斷前進的船給淹沒。
21:25終於平安返回登山口。
關於步道:
1.建議由第一登山口入,景觀很棒,很原始。
2.來回約12.6公里
3.頂點為海拔1727M
4.木屋遺址為一五岔路,由此只有一條路攻頂,由本次第一登山口入,難度是全程最高的。
5.有些路段過度使用或自然損毀,相當危險,須謹慎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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