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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5.21~26 油畫蘭嶼

    蘭嶼，是個只有在看到明信片時才會讓人猛一想起的地理名詞。

地理位置的偏遠、交通的不便令許多人因此而打退堂鼓，我也不例外。學個潛水的，不必乘風破浪到離島去，本島就有。

但有在地朋友Song哥提供住宿和嚮導，何樂而不為?

    在台東夜宿一晚，隔日出門時間晚了，請司機大哥飛車趕至台東港，師傅很給力，一路左閃右衝，直接給我們載到船邊，還不多收一毛錢。

Song哥早已在台東菜市場備妥了一大箱蔬菜肉類要扛回去，可以見得蘭嶼的物資是比較貧乏的，到了船尾更是看到數十箱的農產品要載往蘭嶼。

    兩個鐘頭又二十分鍾的船程，綠島之星緩緩駛入開元港，船門一開即可感覺到一股熱流捲來，連著帶海味的強風，蘭嶼到了。

    太炎熱了，碼頭上的人顯得意興闌珊的，遊客拖著身子緩步地上了岸，卸貨的船家慢悠悠地搬，出租機車的商家坐在機車上，隨口問問租車否?租車否？

乘車來到住處，是Song哥媽媽開的民宿— Mr.FISH漁人40號，門口一隻黑色大豬公臥在地上歇息，頭也不抬一下。

    在蘭嶼待的這幾天，潛水課程結束後我們就騎車四處逛逛，其實蘭嶼比想像中要來的大一些。島上有六個部落，椰油、漁人、紅頭、朗島、東清、野銀。大部分的時間我們都待在前面三個部落。

    或許是潛水課太累，更有可能是身上還帶著城市的時鐘，在慢悠悠蘭嶼，一方面力圖振作，一方面卻已是意興闌珊。總之，我還無法適應這種調調。

蘭嶼的人，拿海浪來計時。他們自古依海而生，海為達悟人智慧之源、存亡之根。

浩瀚海洋交會達悟人造船，捕魚，使得民族得以延續，也因而繁衍出了獨特的達悟文化，雖然海有時險惡，但達悟的語言中未曾有貶低海洋的字句。

    我很喜歡一段達悟族的故事，一對祖孫出海釣鬼頭刀卻空手而歸，小孩問祖父:「你釣不到鬼頭刀難道不灰心嗎?」祖父笑答:「我們的祖先從來只抱著希望。豈有灰心的念頭?」

達悟人視海裡捉到的魚為一條條寶貴的生命，是魚兒們犧牲了自己來給人類延續生命，對於這樣的生命豈能抱持著「我理所應得」的態勢，甚而將之視為發財的工具。

大自然豈能讓人予取予求「尊萬物，取所當取；多取不義，必自斃」。

    三天潛水課程用了五支氣瓶，連睡覺都感覺懸浮在海水中，輕輕隨浪在起伏。第三天早上終於完成術科，潛水課程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下午Song哥領著我們還有它的房客在島上遊玩。去了綠草青青的青青草原、貝殼星星砂漠秘境、東清祈禱山……。

晚餐是Song哥阿姨開的「野海子」，野孩子的餐桌在海邊的發呆亭；燈光引來蚊蟲，索性把燈關了。

灰暗使得飯局更有意思，沒有自拍、美食拍、IG、FB，也不用顧忌吃相、長相、表情、肢體動作；灰暗也使得我們比較不用顧忌他人的眼光，這緩和了一些剛認識時可能出現的尷尬場面，在這樣相對自在的用餐氣氛中比較能夠促進與人的認識和交流。

菜緩慢的上，我們聊的輕鬆沒有壓力。

餐後回到青年旅館，酒精又催發了另一波高潮，直到兩點多大家才各自回床休息。

    隔天晚上則是Song哥的「誰來晚餐」，我們一群人連著Song哥的媽媽跟阿姨共進晚餐，滿滿的一席料理，食材有些還是Song哥下海捕撈來的，得來不易。

    由於達悟人現多信奉天主教，開飯前會先感謝主的賜食，Song哥的媽媽低頭閉眼，神情莊重的念著禱詞，肅穆的氣氛讓人不自覺也跟著安靜下來進行禱告。

    泛靈信仰的達悟族和一神信仰的天主教卻是融合的恰好，一神與泛靈並不衝突，因為他們所闡述的是同一個道理---感恩；達悟族的真主即大自然，人是大自然的一部分不是大自然的主宰，要與大自然協作而非抵抗，這種道理也是可以運用到人際互動上的。

達悟族至今仍保留一個傳統:飛魚季製成的魚乾會撥出一小部分，送給部落裡那些已經沒辦法出海捕魚，生活較困頓的老人。在這樣高速發展的時代中，有些傳統是不會過時的。

    Song哥的阿姨無敵搞笑，總能逗樂大家還能自得其樂，她秀出手機的照片給我們看，全都是蘭嶼生活的點滴，讓人不可思議這極小極小的島嶼竟有這麼多神采。

有人說蘭嶼玩個兩天就覺得無聊，那是因為他們在總在這裡想著其他地方，這位阿姨的眼中，再平凡的事物都有不平凡，如同小孩子一樣，無論物質上再怎麼貧乏，心靈總是富足的。

    飯後我們回到Mr.FISH，Song哥捕魚累了，已經倒頭大睡。我跟朋友先回到旅館，後來兩個旅館小幫手也來了，開了瓶酒和瓜子，席地而坐，嗑了起來。東聊西聊竟已是午夜，意猶未盡地，大家都帶著滿足沉睡在這油畫藍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