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1.10 (二) 黃山 Day4 Part1
約五點半,外頭還一片漆黑,2410號房已經開始騷動。我幾乎一夜未眠,因床位靠窗,總覺得有寒風從縫隙滲入,棉被兜了老緊卻還是覺得暖了這兒涼了那兒,尤其頭部,感覺半在冰庫裡頭,整夜就這樣翻來覆去,加入了其他人的鼾聲,就更難入眠了。正當我稍有睡意時,房間已經開始騷動,為了看日出,我只好也跟著起床。
能禦寒的裝備全上了,出門前還叼了塊巧克力,一出門,還是冷得直想回溫暖的床。外頭一片漆黑,抬頭望,天是一片深黑的幕,半規皎潔的明月懸掛,繁星點點,那些光線從不能再遠的遠方來到地球,很微弱,但卻無比耀眼。原來可以離天空這麼的近。
寒風刺骨,上光明頂的路上遇上幾個同是要看日出的人,每個人裹著厚重的禦寒衣物,縮著身子,緊閉雙唇,不發一語的默默行走在最漆黑的黎明之前。
好不容易來到頂上的平台,風勢極凌厲,我意欲錄下天光微露和滿天星斗的奇異畫面,無奈強勁的冷鋒已經割裂我的臉;劃破厚重的衣,在剝皮似的。
我只好畏懼的鑽進氣象站。眼看日出時間將屆,檢查全身每一處都被衣物裹住,緊閉雙唇,咬著牙,一鼓作氣跑到望日出的小山崗上。
已經一群人擠在上頭了,我好不容易擠到一個較佳的拍攝位置,卻凍的連相機腳架都架不好。
天邊有微曦,連成一片鴿灰色的大地和天空,漸漸被一抹薄薄的橘紅從劃開,朝兩端的天和地極緩極緩的暈開,逐漸分出了天界和地界,雲彩底層從深橘子色向高處的漸成黃色後逐漸淡入為鐵灰後轉深藍色。
抬頭望,月兒仍高懸,尚無退場之意,看手錶,距離預估07:04日出時間還有二十多分鐘;東方,山巒在雲霧之中隱約層疊,一幕一幕漸漸揭開來。
鋒,仍舊在割皮刮骨,冷的連顫抖都是種奢求。冷到時間也慢慢凍結了,天光的變化也緩了下來。
過了好久,突然見到紫氣萬馬奔騰,世界抹上一層希望的紫,渾身暖了起來;紫光迅速往四面八方推移,一雙雙盼著天邊的眼為之一亮,一個光點昇出地平線,霎時五光十色漫山遍野而來,光點漸漸綻了開來,溫暖一如一雙溫厚的手,緩緩將人擁入懷中。
許多人紛紛拿出手機、相機記錄這美好的一刻,但幾乎每個人的照片裡都沒有不久前還在望穿秋水的太陽,因為它光芒太露,太耀眼了,以至於難以親近。
太陽的「太」字意指大而無邊,小而無內,是個極值;因為它太光亮而沒人敢於正視之,和「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同一個道理。舉凡萬事萬物走向極端都會招來反效果,這是天地運轉的規律。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當然也是物極必反。如果事情缺乏適當的控制,終有一天會招致眾叛親離的後果。
早餐是飯店的自助式早餐,我吃的很飽,這樣中餐就能省下來,下午如果餓的話就吃罐自己帶上山的八寶粥、牛奶麥片也就得了。這是我省錢的法寶---善用資源。
上了樓剛好遇見昨天同房的68歲大伯,他揹了好大一包攝影器材,手上再拎了一個登機箱,他笑的開懷,說要這樣一路走下山。「那可是五六個小時的路程呀」我想,心裡暗叫佩服。我想我若到他這把年紀,是否還能如此硬朗,把每天活得如此精采。
別過大伯後我們就各自出發了。我先下光明頂往北海賓館的方向去,走到一處大裂谷,名為皮蓬,從那望出去才知道這山真的高又險。
向前行十多分鐘來到達觀亭,對面山頭上有顆石頭就這麼樣奇特的出現在那兒,不偏不倚,就這麼剛好落在山尖上,真的如從天外飛來一般。不禁莞爾:啊,這飛來石,千真萬確的一顆飛來石,絕非浪得虛名,難怪人稱「鎮山之石」。
行至一處岔路,有間豪華的公廁在那,好奇地走進去參觀,順便進去方便一下。裡頭乾淨的很,又寬敞明亮,我注意到牆上懸著一台機器,是台電暖爐,溫度顯示13度。與外面對比起來,對我來說這個溫度簡直完美。
很多事情都是比較來的,同一件事若用不同的比較點,也會得到截然不同的結果。我因為感受到外頭的天寒地凍,13度對我來說是無比溫暖的,但對身在赤道上的人,這會是個驚人的低溫。
人家說貨比三家,很多事如果多幾個比較的點,自然就看開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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